采访对象：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姚先国

    记者：科教兴国战略的实施对人力资本投资提出了怎样的要求？
    姚先国：一般来说，一个国家的综合国力取决于三大资源：一是自然资源，土地、水、矿产、森林等。二是物质资源，比如生产设备、厂房、机器、资金等各种生产要素。三是人力资源，也就是劳动力资源。与前两类相比，这是我国唯一具有比较优势的资源。人力资本是对人进行投资而形成的资本存量，主要体现在知识和技能方面，正是知识的更新和技术的进步推动了经济发展。但是，受就业形势影响，我国现在人力资本投资动力正在下降，如果继续发展下去，建设人力资源强国的努力就会面临困难。
    记者：您认为我国人力资本投资动力下降的主要原因是什么？现在这个问题是不是主要存在于大学生群体中？
    姚先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们进行人力资本投资后，实际收益与自己的预期收益之间存在较大差距，导致投资动力下降。每年高考人数都会减少几十万左右，就是一个信号，这已经不能仅仅用人口减少来解释了。我到农村调研的时候，与基层干部谈起这个问题，他们说以前农村孩子考上大学就是 “鲤鱼跳龙门”了，现在大学毕业生还不一定能找到工作，而且高校的收费越来越高，教育质量不升反降，这都使得学生的家庭认为继续进行人力资本投资是不合算的。
    记者：除了大学生之外，其他群体有没有人力资本投资动力下降的趋势？
    姚先国：农民工的投资动力也有这种趋势。我国农民的城市化进程由于受到城乡人力资本水平差异的影响，被明显地分割成两个过程。第一阶段是农民离开土地进入城市务工，即农村劳动力的迁移和流动。第二阶段是进城农民工进一步在思想文化观念、行为模式以及生产生活方式上转化为城市市民。我国农民城市化进程在第一阶段已经取得了较快发展，但是第二阶段依然步履维艰。
    在第一阶段劳动力迁移和流动投资中，农民工的投资收益主要表现为工资收入等直接收益，间接收益较小，投资收益要大于投资成本，较高的投资收益率是我国农民城市化进程第一阶段迅速发展的内在动力。在第二阶段农民工转化为城市市民的过程中，人力资本投资主要是对教育和培训投资，投资收益体现为其转化为城市市民以后的预期间接收益。总体而言，这一阶段的投资成本较大，而投资收益不确定，导致农民工投资动力弱化。人力资本投资不足不仅造成了我国农民城市化进程第二阶段进展缓慢，而且已经成为影响我国农民城市化进程健康发展的重要因素。
    记者：人力资本投资的主体不仅包括个人，还包括企业，您认为目前我国企业人力资本投资的动力如何？
    姚先国：企业的情况不尽相同，大型国企由于待遇高、收入优厚、岗位稳定、社会地位优越，员工的忠实度很高，流动性不大，因此企业进行人力资本投资的动力较大。但是民营企业、中小企业的情况就不同了，由于员工流动性强，劳动关系不稳定，企业辛辛苦苦培训出来的工人，可能很快就走了，企业非常得不偿失，久而久之，企业人力资本投资的动力也就不强了。
    记者：您认为怎样才能激发全社会人力资本投资的动力呢？
    姚先国：关键就是实现劳动力市场一体化。劳动力市场是市场经济条件下实现人力资源优化配置的有效手段。劳动力市场的作用是调节劳动力的供求关系，使劳动力与生产资料的比例相适应，实现劳动力合理配置，使企业提高劳动生产率，提高经济效益，保证社会再生产的正常进行。但是我国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不均衡，劳动力素质相差悬殊，再加上地区分割等，阻碍了劳动力在全国范围流动，形成劳动力市场分割。现在必须彻底改变这一局面，才能使人们的人力资本投资与收益相匹配，从而增强投资动力。